晚上散步回来路上,我看到前面有个母亲手推一辆婴儿车,一个几月大的婴儿在车里吃手指头,后面跟着一个4-5岁女孩儿。女孩儿不时手抓母亲的后衣襟,妈妈一会儿就烦了,喊道,走快点,别扯我衣服!女儿一下子就松手,一下子差点撞到我。因为她松手就停了下来,还倒退了一点。我闪开后,回头看了一会小女孩儿。她若有其事地东张西望,慢吞吞地晃来晃去,跟妈妈和婴儿车拉开了距离。
有七八米远了,妈妈不得不停下来等她。女孩儿为什么一下子就心不在焉了?刚刚不是跟着妈妈和家里的婴儿车好好的吗,怎么一下子就跟妈妈拉开了距离呢?是什么支配了女孩儿前后两种路上行走的心态?我有过类似的经历,当我们小时候,跟着大人后面,生怕跟丢了。但当我们真的自己出门的时候,又会被五颜六色的街景所吸引,好像各个方向的声音都那么神奇,每棵树,每个垃圾桶,每个匆匆而过的人,都有无限的神秘的气息,值得我们去探索知悉。这个小女孩儿就是这样,拉着母亲衣襟的时候,她是女儿,她不得不跟紧母亲,这是个街上走路的家庭,不是三个彼此无关的人。
不管他们是出门还是返回路上,她都不是孤独一个人。她是某一充满情感的团体中的一员。但当母亲推开她,让她松手的时候,她突然松手,发现自己原来还是独立的一个个体。她瞬间就发现了自己独有的世界。这是只有她自己的眼睛和耳朵,她自己的感官与肉体所独立感受并记忆的世界。这个世界跟她赖以生存的那一街上走动的家庭完全无关。她也许不知道,但终有一天她会知道,这个独立的世界才是她自己的世界。只有这个世界才会跟随她自己一辈子。